——兼谈心理学家津巴多的“斯坦福监狱实验”
一
前几天听一位好友讲,她女儿(初二)班上一位女老师发现某女生上课讲话,居然对女生连抽(耳光)带打,气不过的女生顺手把女老师手中课本挡落到地上,失去理性的老师更加疯狂地抽打这位女生。
解恨的女教师继续上课,女生却哭泣到下课,上午一直闷不吱声。该女生父母均在外打工,由爷爷奶奶照应。为防其爷爷奶奶到学校讨说法,班主任得知此事后,立即召集班干部要求同学统一口径:任课老师先批评该女生,该女生不服管教,打飞老师手中课本,老师才碰了该女生几下。
该女生的爷爷奶奶没来学校讨说法,下午这位女生又恢复常态。好友中午听她女儿讲此事,第一反应是如果这个丫头发痴,做出什么极端的事件该怎么办?!这位好友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9月17盐城某中学高三一男生离校出走,2天后经警方确认其已做出极端行为。
事由很简单,17日上午,这位男生上课偷玩手机,在教室外巡视的班主任发现,立即通知其家长,家长闻讯赶来,当着众人面前教育了他。晚6点多该男生离校后不知所踪。其父母发帖寻子——《孩子!回来吧》:“没有人比爸妈更担心你,你是我们的全部,经过这次,我们都重新认识自己,做幸福的一家人。""我儿子于9月17日晚6点从x x中学东大门出来往南,至今未归,若有好心人看见,请告知,必有答谢。"……然而真诚的呼唤和深深的愧疚并没换来儿子鲜活的生命,该男生已在新洋河青墩段跳河溺水身亡!
二
现在学生因老师或家长批评后做出极端行为的事件屡见不鲜,看似是学生学业不认真或品行不端正,但更多的是家庭和学校教育方式不当造成的。
如果某学生一直是个乖孩子,在父母和老师双重压力下可能成为情感障碍的俘虏。曾咨询过一位少年,该生初二时,父亲通过关系把他送进一所升学率很高的中学(在盐城城区,中考所谓升学率是指考入盐中、一中、解放路和北盐中的比例)。在原学校成绩中游的他,几番努力,成绩略有提高,但在强手如林的尖子班内仍属下游,经常无法跟上老师的教学步伐,学习很吃劲,与班里的优等生差距巨大。转学而来的身份,成了个别老师数落他的理由,久而久之,产生焦虑,无法安心上课,而不明就里的父亲只看到他成绩的糟糕,不理会他已尽力,经常责备他,后来发展为常常情绪失控,无法正常上课。感到事态严重的父亲带他到上海精神专科医院就诊,确诊为焦虑症,服用剂量很大的药物,休学一年。后来到我处咨询过七八次,稍有好转。改善后父亲要求他开始学习,我当时认为他还没达到正常学习的状态,可固执的父亲不信,中断了咨询,到现在已过去一年多,不知他近状如何。
在所有的负性情绪中,羞愧内疚是对个人情感伤害最大的,它会导致人在一瞬间产生极端想法并付诸行动。可以想象这位男生,父亲被老师叫来的内疚、批评后的羞愧和回家后可能遭受更严厉批评的恐惧,多重因素让他最终选择告别人世,这一事例与去年6月27日盐城技师学院某男生因作弊被抓后跳楼自杀类似。
三
在现行的教育体制下,教师成了权威的代表,学生是服从的对象,父母常成为老师教育孩子的辅助工具,虽然大家都明白这种以升学为导向的教育体制是僵化的和扼杀青少年天性的,但在升学这一无形的指挥棒下,个个都成了帮凶。这不由得让我想起美国心理学家菲利普.津巴多在1971年8月做的著名的“斯坦福监狱实验”
津巴多是社会心理学家,为探究人们在特定情境下的行为表现而设计了该实验,同时还想通过实验了解社会制度能以何种方式控制个体行为,主宰个体的人格、价值观及信念等。
津巴多利用暑假期间,改造斯坦福大学心理系的几间地下室,变成 “监狱”,邀请警方配合实验过程,计划进行两周。一番面试后,确定24名大学生参与该项试验(9名扮演“囚犯”,9名扮演“狱警”,6名候补)。某天,一辆辆警车以各种“罪名”把9名“囚犯”送进囚室(地下室),而9名“狱警”3班倒值勤。第一天,3位扮演狱警的大学生无师自通地对新进来的“囚犯”进行检查:带上脚铁链、光着身子,全身消毒、只套着一件女式裙子作为囚服,告知“囚犯”不许使用姓名,他们的名字就是囚衣上的号码。
随着一班班“狱警”的出现,“囚犯”与“狱警”间的冲突出现了,惩罚也开始了:床铺反复要求重铺,如不服,做十个、二十个甚至更多的伏卧撑,关禁闭、把人捆绑在床腿上、对拒不走出囚室的“囚犯”用灭火器喷射。实验才3天,5名“囚犯”因精神崩溃离开“囚室”,候补立即替上。在此期间,虽有社会学家关注、家属探望,但没人制止,直到津巴多的女友到来,才注意到事态发展的严重性,不过固执的津巴多仍坚持按原计划继续进行,直到第6天出现更严重的虐待事件才终止。
整个实验中,“狱警”(好人)和“囚犯”(坏人)是随机组合的,“狱警”被赋予权威和权力,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管束和控制“囚犯”,而“囚犯”一旦进入角色,变得低自尊,学会了顺从……实验结束后,一部分“囚犯”认为,“狱警”是精心挑选身材高大的,但事实上他们的平均身高是一致的。
通过这个实验,津巴多看到了环境(情境)改变人性,正像天使路西法一样,一旦从天上跌落人间,就变成撒旦(魔鬼)。(现在们把“斯坦福监狱实验”所呈现出来的人性之恶称之为“路西法效应”)
四
现在回到那位随意打骂学生的女教师身上,这位女老师就像“狱警”,教育体制赋予她权威和权力,而那位学生就像“囚犯”,只能听话和服从。因为不守规矩,遭到老师的打骂,更由于没顺从,遭受到更严重的惩罚。作为旁观者的班主任(更像是同伙),没指正女教师的错误,还唆使未成年学生撒谎,逃避可能受到的指责和处罚。
在某一情境下,给予一个人某种角色,他就会行使这一角色的言行。现在教育行业产业化,教师更像教育产业工人,极少数“工人”认为自己可以对产品(学生)随意贱踏。其实在其他的社会体系内同样也存在着“路西法效应”,如企业主与工人之间、医生和患者之间、父母与子女之间……
津巴多通过“斯坦福监狱实验”看到人性恶的一面,但晚年的他却热衷于“积极心理学”的研究和探索,希望通过人格的自我完善唤起每个人心中的英雄主义。
我也希望每个人通过自我人格的完善,使人世间没有压迫、歧视和仇恨。让世界充满和谐和爱!